露克莉丝

我心已碎

Sweet Home3

三  塞恩菲尔德夫妇

 

   嬉笑玩闹在教授回来的时候停止,不过麦克唐纳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们一眼,并没有多说。也许大家只是回归了秩序。亨利兴致勃勃地和雨果分享着自己昨晚的灵感,每个尾音上翘,难懂的晦涩术语在他口中也像童谣。雨果并没有任何的反应,他穿上一件白衬衫,将半长的淡金色头发捆成小辫,在用一支钢笔誊写着什么。麦克唐纳教授招手叫我过去,我立刻跟上他的步伐,走出了屋子。

 

   我们面前是泰晤士河,一条灰色的绸带。天空阴沉沉,又开始下起小雨,像年轻寡妇的泪,缠绵又累赘。

 

   教授说过,会带我去见新成员。约定的地点在街角的咖啡屋,我注意到路上的灌木丛开了成对的花,还野心勃勃地吐出新芽。眼前一对夫妇站在门边,夫人曼丽的姿态和先生挺拔的身姿,像法国油画,溶在伦敦的雨里。我正准备推开门,教授却停下了。陌生男人一手牵着夫人,一手摘下帽子:“教授,好久不见。”

 

   塞恩菲尔德夫妇,他们从巴黎来,前一个月才在英国落地,此前住在一家小酒店。

 

“露西,你的名字很好听。”年轻的塞恩菲尔德夫人,有一头漂亮的棕色鬈发和一双犹太人中少见的蓝色眼睛。她特意抹了口红,显得她很有精神气,本身棱角锋利的脸庞也在红色的晕染下变得柔和。“路易喜欢我涂口红的样子——男人都喜欢艳丽的颜色,是不是?”半打趣的语气。“五颜六色的化学实验室,他一待就是几个钟头。”

 

   当时,塞恩菲尔德先生正和教授严肃地板着脸商议着事情,我们在另一头,听乐手拉小提琴曲。

 

   塞恩菲尔德夫人很健谈,她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新夫妇间的小趣事。“我是物理学家”,玛丽说,“他是化学家,我们在巴黎大学相识。”我一边听,一边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,这是我的一个小习惯。路易是用一枚纸戒指向玛丽求婚的,戒指中央是只小玫瑰花,用玫瑰色的铑的盐溶液染红。

 

“没人告诉我第一次买花要挑什么,我只是下意识觉得它和你很配。”如果说年少的路易是锋芒毕露的剑,那玛丽就是他的鞘,他尽管锋利,尖锐,可他不会伤害她——他们天生一对。

 

   玛丽说自己no root,她在荷兰出生,又去奥地利上学,之后到法国念物理。她没有根,她是一朵飘飘的木棉,跟着科学的风驰骋;她是肆意燃烧生命的一团焰火,在天空留下赤红的影子;她是一切生命力的总和,是解开万物之理的密钥--如果你和她曾面对面坐在一起度过一个上午的时间,就不会觉得我在大放厥词。她的灵魂在燃烧,为了科学,迸溅出的火花叫人惊讶。几乎让人难以置信,塞恩菲尔德先生是如何拥抱住这颗心的滚烫。

 

   等到另外一头的谈话终于结束,我们才恋恋不舍地从座位上挪开。

 

   说起路易,我个人倒认为他长得像忧郁版的雨果,蓝色的眼睛好像总含着泪。不过他身形瘦弱,在前线的那段时光吃了不少的苦,好几次都在死亡的边缘试探生命的极限。他和玛丽是一类人,对自己的研究近乎疯狂,偏执。好吧,到底是什么才能战胜塞恩菲尔德先生对化学的痴迷呢,大概只有他的小玫瑰。我第一次听到他在实验室里哀嚎的时候,居然不是因为操作失败或是结果不理想,而是他向玛丽索吻失败,沮丧没过了心房。

  

   好吧,好吧,连亨利也受不了的场景。他夸张地模仿着路易,“雨果,你不给我一个吻,我就要哭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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